世故推迁，年华荏苒
-----读苑金山《雯采飞飏》
《雯采飞飏》是苑金山以多年所经历的世故写的一部散文集子。要说“世故”，也单纯的作为“世俗人情”而已。只为李商隐有云“世故推迁，年华荏苒”作家此时也是临近六十岁了，已经到了古人所谓的“耳顺”的境界。书名雯采飞飏，倒也是意气风发中显露一丝乖张，因为这本书不仅是作者个人经历的人与事，并且客观地概括了人世间的部分真理，与你信与不信都无关系。苑氏文字有诙谐亦有真情，种瓜得豆，其奈我何？看书中的第三辑《一曲倾心》，也会让人哑然一笑。其实综观苑氏文字，这种类似于“种瓜得豆”式的滑稽而又满载悲剧性的错乱感是强烈的。
时隔不久，这本书再版了，书名依旧，显然这是比较有趣的一件事情，因为以时下的出版情势看，一本书的重印总是应该比出两本新书要有意义一些。当然，好的文字所谓的顽强的生命力于此亦能见出一些分晓。这种现象于苑金山也算相得益彰。 《雯采飞飏》中的文字，就题材来说，是通俗的。这亦验证了一个文学观点，“通俗大众的文学未必是最好的文学，但好的文学一定是通俗大众的。”作品于世相人情，无所不包，文字中落满了人世的尘埃。但它又不是简单的世相杂记，关节处还在于通过对世相人情的表述而对人性进行擘肌分理，以此尽显作家的人道情怀。他的视觉是平民的，因而有对于平民的爱，亦有对于平民的憎，爱其之所以爱，憎其之所以憎，作家自有他的分野。甚或于是满肚子的不合时宜，对于平民的劣根性幽默而调侃地批判；甚或于是赤子情结，对于平民的优良品质温润而体贴地褒扬。第五辑多写家园家事，笔调淳朴而多柔情，偶尔斑斓多姿，亦是调适有度，文短情长，把作家对于香坊这个哈尔滨的老区的回忆情丝遗憾都展示了出来。苑金山的语言风格卓然突出，庄谐杂出，荤素并陈，是典型的苑金山式语言。幽默中透露出智慧，智慧中隐藏着滑稽，滑稽中蕴含着讥讽，讥讽中又有些许人性的悲凉，文脉摇曳多姿，笔致翩若惊鸿。这样的语言，最是才子文章的格局，读来读去，影像里总能让人想起《围城》中的方鸿渐，抑或是《落红》中的唐子羽，舌根于心，言发为华，语惊四座，而又四处苍凉，无意中倒包含了对于人生的讽刺和感伤。《雯采飞飏》是苑金山的第一本散文集子，但愿他著作等身。常说文有定数，当然，有些人很能写，比如说贾平凹、范曾等，据说已经是著作“超”身了，有些人就写不了那么多，比如曹雪芹，《红楼梦》写了前八十回，就把自己写死了，再比如陈忠实，不敢说自己要著作等身，也许因为个子太高，等不了身，就说要写一部死了能当枕头一样放在棺材里的书，于是就有了《白鹿原》，似乎都是有定数的。这些，也都是常人所不能妄想的。不过，倘真是文有定数的话，我倒希望苑金山能像陈子昂一样，只写一句“念天地之悠悠，独怆然而涕下”，或者像汪曾祺那样，就写一句“人一走，茶就凉”，也就是十分荣幸的事情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