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,母亲电话中说:“妹,茶叶好卖不?”我高兴地告诉她,园友们都说今年有了进步,相比去
年,她听了更为兴奋,说:“你叫我筛茶灰(末),我都放家里自己喝呢,还香得很,你奶用水瓶泡也
一样喝!”听着母亲的话,我的心一揪,是谁说家里人总是把好茶留给自己喝,差茶卖出去,不知道这
样的茶灰或夏茶是否称得上好茶,想着,我不禁哑然失笑。
打我记事起,从来都只见母亲省吃俭用,为人处事总是自己苛刻,而对别人总会是极尽所能。哪怕
是在那些油都舍不得多放点的日子,只要家里有客人,桌子上永远都会有荤菜,哪怕是腊肉。母亲茶在
10年的五一无意中与大家结缘,是母亲最大的安慰与快乐!其实,她做茶,除了要证明自己还没有老
以外,更重要的是她那颗好胜自强的心得以满足。每当茶季,邻居们的茶难以出手,总会羡慕地跟她
说:“你好啊,多摘点多做点没事,有个好闺女帮你卖!”呵呵,我想这是她最高兴最得意也是最愿意
操劳的动力吧,每每此时,她总会第一时间自豪地跟我说着这些叔伯婶娘们的溢美之词。无论真假,她
都满足地享受着,而我也总是在想,只要她高兴,哪怕自己再麻烦,再辛苦,也愿意去做,我尽我的
心,不是吗?
我们家,是母亲用她的坚强和执着撑起来的。那些年,我和弟弟上高中,父亲常年在外,爷爷双目
失明,奶奶双耳失聪,全家六个人的田地,全靠母亲一人耕种,那些年母亲学会了犁田,因为不会用
牛,她只能自己犁。每天鸡啼三更的时候就起床,总是上山砍了几棵树回来,别人家才开门,一肩能背
起一两百斤的大树,一般男人干不了活她都能干。我印象最深的是,我上高中那年,暑假在县城打工,
她跟村子里一些叔伯们去潜山插“双抢”,二十几天,身上皮都晒掉了几层,挣了二百多块钱。回来的
时候想到学校看看我,不料那天晚上这仅有的血汗钱却被小偷光顾,当时我心里那个恨啊,真的无法形
容。而母亲反过来安慰我,不要生气,钱没了只要人好,还可以再挣。母亲勤劳一生,辛苦一辈子,直
到现在,每年的秋收季节,我们家的山芋总是能挖四五十担,五谷杂粮样样都不缺,她靠卖菜、卖柴、
卖炭团(一种窑制品,乡下用来装木炭的)、甚至卖工夫,愣是用她的双肩一担一担地把我跟弟弟送进
了大学的校门。
可如今,母亲年近花甲,因为年轻时的过度操劳落下了一身的病痛。然而,也从来没有歇过,重体
力活做不了,她就跟人家学种天麻,每年茶季里,左邻右舍没人摘的茶叶她全讨了来,忙里忙外,一个
人既要照顾两个奶奶(外婆也是她照顾),有时做茶叶要忙到晚上三四点才能休息。我总是说她,您这
是忙什么,我和弟弟都有能力照顾您啦,可她总是一句话:“我还有老母亲呢,这是我的事!”听奶奶
说,母亲一生付奉的老人少说也有五六个了,两个老太太,爷爷的哥哥弟弟,以及爷爷、外公都是她服
侍终老的。邻居们总是说她就是操劳的命,她说习惯了。这次送茶来合肥,我看着这个季节她还皴裂的
手,日渐消瘦的容颜,我的心像被刀子割一样疼痛,可我终究是劝不了她,我知道,她的心里装着她的
母亲,她的儿孙,只要她能动,她是闲不住的。
母亲节到了,我无法送母亲康乃馨,只能聊以此文,以谢母恩!“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
不待”,以此与阅读此文的您共勉!
[ 此贴被翠兰在2012-05-13 09:54重新编辑 ]